来源:老知青家园更成都、关爱知青、腾讯视频
从身价数十亿到负债一个亿,樊建川经历了什么?
更成都万通控股董事长冯仑曾说:
「房地产富豪多得很,但败家子只有一个。」这个人,非樊建川不可。樊建川出生军人世家,其父樊忠义曾加入八路军,在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数十载,从一名小兵升任为炮兵连长,养成了绝不服输的血性。(樊建川四五岁时的全家福)父亲的性格深深影响着樊建川,「小时候我爸每次回家都问我:儿子,今天打架打赢没得?如果我说打赢了,他就很高兴。如果我没打赢,他就要生气,还要教我怎么才能打赢。」(樊建川在内蒙古当兵)
年樊建川开始了军旅生涯,年他考入解放军西安政治学院,毕业后在重庆三军医大做了老师,一干就是八年。在所有人眼中稳定又待遇好的老师职业,樊建川却觉得无聊。年,他把自己折腾到了宜宾地委政策研究室,当起了官,仕途顺遂,短短四年就被提拔为宜宾市常务副市长,这可扬眉吐气了,亲朋和同事都觉得「建川前途无量啊」。就在即将被提拔为市长的节骨眼,樊建川提出了辞职,原因令人啼笑皆非,「我当官每个月工资元,工资太低了,根本买不起收藏品,那时候我老婆都在说:建川啊,家里存款只有元了,你少买一点吧。我就想:不行,我要去挣钱!」(樊建川在宜宾)(樊建川向领导汇报工作)
年樊建川辞职了,从宜宾来到成都,成立了建川实业,干起了房地产开发,短短七八年,他成了大老板,从7年连续四年,他的名字都出现在胡润中国富豪排行榜,身价超过20亿。挣了钱,樊建川的收藏心更大了,因为成长环境和个人经历,他对抗战文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。「抗战死了多万中国军人,大部分人死了,连名字都没有。四川军阀刘湘曾说了一段话:『作为一个军人,这么多年一直在打内战,是我们军队的耻辱,现在我们要去和日本人打仗,以日本人的血来洗清我们旧军人的耻辱』于是,30万川军出川抗战去了,这一去,基本有去无回。」樊建川开始辗转全国甚至全球各地,收集抗战文物,光是手写档案他就囤了多吨,家书万封。后来他在成都大邑县安仁镇买下一块地,筹划建一个博物馆群落。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之际,5年8月15日建川博物馆正式开馆。「当年觉得自己钱多得用不完,建了博物馆之后才晓得,太费钱了!一件文物几十万是常事儿,最多的时候我身上的贷款有一个亿,我现在还在想办法挣点钱,还款,讲课、出书甚至出专辑都是为了挣钱,最艰难的时候还卖过字。」现在,四川建川博物馆聚落有30多座博物馆,分为抗战、民俗、红色年代、抗震救灾四大系列,拥有藏品余万件,国家一级文物件,估值超过80亿元。「我爹说,人一辈子只有两样东西,命和背包命是拿来拼的,上了战场就要拼命,背包是拿来舍弃的,里面装着再珍贵的家当,到了上战场的时候,也要舍得扔。80个亿多不多?我觉得,就和父亲的背包一样。」命是拿来拼的,上了战场就要拼命,背包是拿来舍弃的,里面装着再珍贵的家当,到了上战场的时候,也要舍得扔。80个亿多不多?我觉得,就和父亲的背包一样。」年他在重庆又筹建了建川博物馆,已开放了八个场馆,第九个场馆「我们走在大路上」也在今年国庆节前正式与民众见面。这是新中国70年民间记忆的展馆,展示了中国不同阶段取得的成就,「年80%中国人都是文盲,如今的变化有目共睹,七十年来自不易,大家一定要珍惜我们的生活。接送小孩、吃回锅肉、跳广场舞的日子,看似平凡又平淡,却实属不易。」从5年到年,建川博物馆从无到有,从一个到40余个,从默默无闻到估值80亿,从被嘲讽「圈钱」到「捐给国家」引人敬佩,樊建川始终没有放弃初心,无论别人怎么评价,他只有一个念头:建够座馆!「我特别希望能够在新中国百年华诞的时候,建成座馆,献给国家,如果真是这样,我睡着了都能笑醒,那时候我大概93岁吧,希望自己能活到那个时候!」樊建川讲述知青经历:
回锅肉之歌
——樊建川在农村插队时的故事
樊建川:当知青的味道口述:樊建川记述:李晋西我的房东“幺补锅”
年7月,从山东回宜宾几天后就下乡了。下乡地是宜宾县日成公社五一大队嘴上生产队。生产队距县城有几十里,当时没有公路,我是走路去的。到第二年年底,我当兵离开,我在农村差不多待了一年半。
樊建川(后排右)与其他知青
我一直住在农民李国成家。他有五个孩子,加上他妻子,他父亲,共八口人。当时插队知青都愿单住知青房,自己开伙。为什么我要住在他家里呢?不想做饭,做饭太麻烦了。刚开始做了儿天,还是感觉太恼火。我住的房子是他们家搭的偏棚,我住的这头,最低的一边有一米二,放床那一边高一点,房里还放了一口棺材,是为李国成父亲预备的。另外一头喂猪,中问虽有竹片糊上黄泥的墙,但猪的气味一直有。我刚到的那天做什么活呢?到田里找黄泥巴补墙,因为偏棚的墙,泥巴都掉了,完全透风。
李国成的父亲李幺老爷,是远近百里的传奇人物,在当地很有名气,很受尊重。传说他会念咒语,比如谁长了一个疮,他指着疮念咒语,会把疮念下去。周围几十里的人如果在钓鱼,看见他就不钓了,因为他会念放生咒。他会画符,在盘里画了后,把水喝了。李么老爷告诉我,高处来的蛇有来历,神物。低处的呢,无所谓,俗物。有次吃饭,梁上现蛇,他立即闭眼念念有词,依稀听得有“列祖列宗”字音。李幺老爷会补锅,把铁化成铁水补。补锅是他的职业,几十里地都叫他幺补锅。我住在他家里,农民就说,哦,那个知青就住在幺补锅家里。
李幺老爷真正厉害的是武艺高强,名气很大,是武术世家。他还会民间杂技耍狮子、上刀山(刀捆成梯子)等。到了春节他就会表演,光着脚走在刀上。他还有很多徒弟,一起表演,三张桌子架得很高,上边还架个板凳,在板凳上倒立,翻跟头。所以,他就是乡间的一个舞狮者,一个补祸的手艺人,一个巫师,一个兽医——他会骟猪,骟鸡。
我在他们家搭伙,他们吃什么,我吃什么。他们对我特别好,在粮食紧张的时候,自己吃稀饭,让我吃干饭。吃肉的时候,会把肉悄悄藏在我的碗底下,因为家里孩子多,怕我吃不到。我刚下乡干活时,锄头把脚铲了,他们用药给我包扎;割水稻时,我不注意把手指甲割掉了三分之一,也是他们治的;挑担子久了后,肩膀磨破化脓了,也是他们把脓挤出来,给我包扎的。我在他们家得到很多照顾。
知青要经常聚在一起,当时一个生产队有一两个知青,但是一个公社还是有一百多个。聚会时,有宜宾市的同学,有柏溪镇的同学。聚会采取什么办法呢,当时粮食是有限的,就轮转转会,今天到他那儿,明天到你那儿。其他知青都自己煮饭,特别是女知青,觉得农民家脏,吃不好。轮到我这儿比较恼火,存在吃饭的问题。来七八个人要吃好几斤米,我没法跟房东开口。后来回去跟父亲讲,父亲给了我点钱,转到我这儿时跟房东说好,有八九个朋友要来吃顿饭,除了自己的伙食费,还会多给几块钱。他们还是做得很好,地里的萝卜、红薯尖没有问题,如果有腊肉,还会切几片腊肉。但他们家还是穷,一般早上晚上吃稀饭加红薯,只有中午一顿是干饭。这还是好的时候,有时连干饭都没有。菜基本上没有,就自己种的一点西红柿、丝瓜、南瓜之类,绝对不会去买菜来吃,地里种什菜,吃什么菜。一年起码有一半的时间是没有菜的,桌子上就是豆瓣酱----用生产队分的胡豆自己做的豆瓣酱。如果有客人来,比如我的知青朋友来,房东就会下挂面,面里放一点泡菜坛子里的泡菜水,有点花椒生姜味,盐放重一点,拿面来当菜。当时这都是很待客的了。逢年过节的时候,还是比较讲究,会推豆花。吃豆花算打牙祭了。当时生活状况很差。当知青时,最便宜的纸烟是经济牌,八分钱一包。我基本上抽这种,再后,就是和农民一起裹叶子烟。
回房东家,从左依次是:李幺老爷、樊建川、建川的妻子
知青的奉献与忠诚
下乡后,我基本不回家,干活再苦也咬着牙干,干得很好。送公粮等体力活,没说的。一般的农活,种红薯、玉米、水稻都会。犁田、耙田、栽秧子、打谷子,包括踩草上树,也没问题。踩草上树需要手艺,中间是个木桩,草围着堆得很高,没有手艺的话就会倒。还有用耙子挖泥巴糊田埂,要糊得很严实,避免田漏水。这些比较难的农家活都会做。自己的自留地当年产了七十多斤麦子,我做了四五十斤挂面挑回家去,家里非常高兴,算是我对家里最大的贡献,这在当时是很了不起的。
我还在生产队的面坊做活,做了很长一段时间。麦子出了,做挂面,挑到城里卖给老百姓,给生产队挣点现金,这算生产队的副业。当时没有电,用手在面板上把面和好,一个人踩轮子推动转轮,把面压薄,再把压薄的面切成面条晾起来。我们的工分值很低,好像是一毛二分,干一天活就一毛多钱。还有更低的,几分钱一天的。
当知青有很多艰辛,最恼火的是饥饿。第一年还好,政府按月供应口粮。第二年就惨了,靠挣工分在生产队分配吃伙食,一年能分二百斤谷子,打成米就一百多斤,摊到每个月就十来斤。当然,还能分点麦子、红苕之类的杂粮。当时一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二来劳动强度大,三来缺乏油气,人长年处于饥饿状况,只想吃。有次栽秧子,眼一黑就昏倒在田头了。社员用板板车(四轮人拉车)把我拉到公社卫生院,医生一看就说,啥子哟,没得病,饿的。开了个证明,让我到隔壁供销社买了二两红糖化水喝,就可以走路了。
有次,队里通知到保管室分油,我拿个瓶子直奔而去,到了才知道是空欢喜,原来是按人头一人分一小匙。农民家里一般有五六口人,还可以凑成一点规模,我的那一匙油倒进瓶里,可能会流不到瓶底而黏附在瓶壁。想明白了这一点,我接过匙子,放进嘴里,使劲吸人,全咽下了。
生产队保管室里会放一年的种子,像胡豆花生呀,会派人睡在里边守,害怕被盗。当时让谁守都不放心,怕会在里边吃,虽然把粪便撒在花生胡豆上,但剥了皮还是可以吃的,吃了把花生胡豆壳埋起来,也不易发现。生产队就叫我去。我在保管室守了大概一个月吧,没有吃过。
樊建川插队时与同学合影(后排最高者是樊建川)
知青掏粪的趣事
比较特殊的活就是到城里买化肥。这算比较轻松的活了,大家结伴到县城代销社去挑,当时很少尿素,更多是黑黑的磷肥,一个人挑大概一百斤。第二个活也比较轻松:卖东西。比如卖面,生产队规定好价格,卖了后把钱交回生产队,再给你算工分。卖红薯会遇到麻烦,虽然生产队规定好了交多少钱回去,比如八分钱一斤,一百斤交八块钱,但没有人一下把一百斤全买完。买的人会选,把皮弄破,就没有人买了,另外红薯上的泥也会被弄掉,斤数就不够。刚开始做的时候会亏本,会倒贴几毛钱,后来也懂得怎么卖了。先要卖一毛钱一斤,到后面不好的就降价卖六分钱,反正要不停地算账,要把八块钱卖够。当然多卖了,可以算自己的收人。我最希望的是来一个人全部把红娜买光。有一次运气特别好,是一个铁路员工,问了多少钱一斤,然后叫我挑着走,记得走了很远。当时从生产队过江到合江门码头,再到菜市场去卖,这次他让我挑了个通城,挑到宜宾城的另一边,最后还上几层楼。但是还是觉得特别好,省了去算账啊,虽然走了很远,挑了一个小时,但都卖了,比较爽,还有时间在城里转转,看看老同学再回生产队。但只有这一次,其他很糟糕,很费劲,也有赚的,就赚几毛钱。
到县城里卖东西,有农民要你帮着代卖一点他自己的,有一次,就被农民算计了。他家的鸡害了鸡瘟,我不知道,问了要卖多少钱,把鸡放在红薯上面挑着往城里走,鸡在路上就死了,变硬了。当时很吓,得赔人家鸡呀。卖红薯都是五六个人一路,他们都给我主持公道,说,都是瘟鸡了,还叫你给他卖,别管他,回去交给他,我们帮你证明,我们还得骂他。没办法啊,我赔不起啊。后来把鸡给他挑了回去。村民都说,你也不能坑人家樊哥哥嘛,樊哥哥这么老实的。那个农民还狡辩说,我的鸡怎么会是瘟鸡啊,我也不知道啊。最后他拿回去吃了。当时穷,会吃瘟鸡。
樊建川讲述知青经历:
生产队里“抢屎”——樊建川在农村插队时的故事
生产队特别需要肥料,但化肥特别紧,我们就去挑大便。当时都是早厕,我在县里边有关系,就去给他们联系。一般的厕所是不让淘的,有的要给钱,会有人守着,比如一毛钱一挑,像交通局、林业局的厕所。当然会尽:淘干的,淘稀的就不划算,几十里路,挑干的可以和草灰或掺其他绿肥,就是比较好的肥了。交通局、林业局的厕所挑过后,他们就求我说,樊哥哥,你去找好的。所谓好的,首选县革委招待所,次选县革委党校。党校不是随时都有,培育干部时才有,粪便特别好,里面不是书记就是大队干部,每天都要吃点肉。县革委的有油气,焦黄。食肉动物的粪便比食草动物的粪便好。臭,就是标准。队上农民形容粪便好的言语,一是油气好重哟,二是紧凑。他们认为黄色的特别臭的就是最好的,宜宾话叫“黄金杠色!”就是黄金一样的颜色且是干的。当时生产队对粪便的要求还是很高的,如果你挑的粪不好,就会说,你挑的粪不臭。我们生产队的队长叫王云清,是一个大汉,他对粪便特别有研究,是鉴识粪便的专家,也是谈价格的高手,走进别人厕所,瞅一眼,立刻能判断。
王队长对我特别好,也特别看重我,他们过去挑不到好粪,通过我可以挑到。生产队的人都对我特别好,因为我可以给他们找到好的粪便。有一次挑粪回生产队,我说,哎呀,王队长,这挑我就挑到我的地里去了。他也没说什么,嗯了一下。当时的政策,知青可以在队上的养猪场挑粪。实际上生产队不愿意。
樊建川的知青生活馆